当阳光倾洒,当月光沉溺。

慊婺熙

他说喝醉了可以做点别的。

“我喝醉了。”

墨辉刚进家门,就看见某位邻居坐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抬起头,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嫣红的眼角对着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空酒瓶。

墨辉与烨箴对视两秒,毫无情感波动地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换了拖鞋去洗澡。

她刚处理完国内的一堆破事……准确来说,是将所有破事都了解了一遍并对最糟糕的那几个消息比了个中指后旷工回家,现在烦躁的一句话不想说。所以当她洗完澡披着浴巾出来时看到没动的烨箴还有点意外。

她以为他已经开始耍酒疯了。

“我喝醉了。”烨箴看她愣在那里,抬起头又强调了一遍,眼神有点失焦,他甩甩头仔细看墨辉一眼,问:“你为什么要洗澡?我今天不想做。”

墨辉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气氛陷入尴尬,她静默一会儿,问醉鬼:“你为什么来我家?”

烨箴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被酒气染红的眼角和嘴唇让他看起来有点乖,他缓缓眨眨眼,“我想见你。”随后又补充道,“但我不想做。”

墨辉又沉默了,在打他一顿和让他滚之间犹豫了一下,她看着烨箴专注到有些傻气的目光,揉了揉眉心:“你见到了,可以走了吗?”

烨箴摇摇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知道自己喝醉了,意识像泡在无边的温水里,在温吞的窒息感里下坠。

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又觉得整个人都被缚住,酒瓶无力地从他的指间滑落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咕噜咕噜地滚开了。他咽了口口水,以一种迟疑的、试探的步伐走向墨辉。

墨辉站在那里,看着烨箴一步步地走进,他走的很慢,好像一只观察新主人的小猫,只要你稍微一动,就会吓得缩回窝里。她放慢呼吸,半干的发丝滴落水花,手指微微圈起袖口,等待着——

烨箴扑进了她的怀里。

下一秒小猫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拳。

“……咳咳,我就知道。”墨辉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嘴角一抽。

是什么让她相信喝醉的烨箴像猫一样乖顺可爱——这™明明是失去理智的猛兽。

她缓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打了回去。

笑话,她会吃亏?

烨箴喝醉了,身体下意识反应还在,躲过一拳就下意识去抓墨辉的胳膊,墨辉嗤笑一声侧过身把他双手反剪在背后,把他压得半跪坐在地毯上,脸被压在沙发坐垫上。

“喝了多少?”墨辉空出右手把他的脸掰过来,面无表情地问。

被压制住烨箴的力气迅速抽离,又变成了有点迟钝的小猫,他轻轻“嘶”了一声,说:“这样不舒服。”

墨辉:“哦,可是我舒服。”

烨箴:“……”

他不说话了,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似乎快睡着了。

墨辉不敢松手——有过前车之鉴,她被装睡的醉鬼咬了一口,疤一个月才消。

过了一会儿,烨箴忽然说:“就喝了一瓶。”

墨辉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他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气笑了:“你的反射弧动手打人时怎么没见这么迟钝?”

烨箴微微睁开眼睛,从墨辉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纤长的眼睫毛以及瞳孔里倒映出破碎闪烁的光影,他目无焦距地看着那片天花板,视线透过墨辉穿过去,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喝酒吗?”

墨辉反问:“关我什么事?”

烨箴假装没听见,睫毛在空气中颤动着,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清晰的阴影。

“墨辉,我今天好累啊……好多工作,都要处理不过来了……我特别想见你,但没有理由,我就喝酒……我喝酒了,就想见你。”

墨辉回答了他的前半句:“我也很累。”

“墨辉,我想洗澡。”

“那你去洗。”

“你还压着我。”

“因为你不清醒。”

“我清醒了!”

墨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说:“我怎么没看出来?”

烨箴又安静了,时间长到墨辉以为他真睡着了,刚把手松开一些,他就猛地发力反把墨辉压在沙发上,墨辉的后腰猝不及防撞到茶几,闷哼一声。

烨箴低着头,眼睛红的要滴出血,墨辉一惊:“烨箴!”

可他现在已经听不到了,沉浸在自己的幻觉里,用力地掐住墨辉的脖子,低声嘶吼:“把我的孩子……把我的战士还给我啊!!!”

墨辉:“……你™松手!烨箴!”

“墨辉!你不恨吗?你不恨那些素餐尸位的官僚?你不恨那些打着高尚名义从我们身上榨血的‘领导者’?你不恨我杀了你千千万万的子民,不恨全天下欠孩子们一个公道的人?”

烨箴声音要吼到嘶哑,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墨辉用力掰开他的手:“你冷静些。”

“你要我怎么冷静?你凭什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们现在这样,你现在这样——你不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你还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啊,为什么啊?”

“够了!”墨辉终于掰开烨箴的手,重新把他压制住,“别来我家撒酒疯!”

烨箴剧烈挣扎起来,眼泪不住地往外流,他又停住了——像从一场梦里清醒过来,又像坠入另一个梦境。他抬头看着墨辉,脸上还带着泪痕:“我好疼……墨辉,我的心口好疼啊……”

墨辉也在喘息,被调动的情绪被堆积在胸口,她看着烨箴的眼睛,几乎想要哭出来,但最后她没有再打他,也没有哭,只是将烨箴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拍着他的背,像哄一个孩子般说:“都过去了。”

她闭上眼睛,不去想肩头打湿衣裳的泪,低声地、温和地说:“都过去了。”

烨箴紧紧抓着她的衣襟呜咽,含混不清地控诉,最后他说:“墨辉,我想见你。”

“嗯,我在这里。”

“我想洗澡。”

“我带你去。”

“墨辉,我不想做。”

“那就不做。你不想做的事,都可以不做。”

“墨辉我好疼啊……”

“都过去了。”

墨辉把他抱起来,最后一次说——


“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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